兄有弟攻

2005年

“嘿，老兄，“ Jared一把推開Jensen拖車門打起招呼。 “你衣著整齊吧？“

“應該在闖進來之前就先問這問題吧，你這豬腦袋。“ Jensen急地猛噓他，一邊快手快腳的將牛仔褲套上。

問題不在於重不重要，他身上哪還有Jared沒看過的部份呢。緊湊無比的工作進度再加上空間狹隘就是會發生這種事。更別提Jared根本就沒有敲門的習慣，就像是，永遠也不會記得這麼做。但這並不表示Jensen因此就喜歡上脫褲子時被人活逮的窘況。或是脫襯衫時。或是任何沒穿衣服的時候，真的。

Jensen有一次補捉到Jared對那道橫跨在他大腿的疤痕行注目禮。他的胃緊糾成一團，等待那個無法避免的問題被提出，但Jared只是保持緘默。Jensen顫抖著雙手把牛仔褲穿好，盡量避開眼神對視，等他終於放膽抬起頭望去時，Jared已經又再耍那招嘴裡塞爆小熊軟糖的絕技，一副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尋常模樣。

至今他從未提起過。

Jensen無法理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說真的，他從來就不知道該怎麼去概括形容Jared這個人。這傢伙活像隻巨型幼犬，滿臉傻笑，笑聲爽朗極具感染力。整天話說個不停，有內涵的、滿嘴天方夜譚胡說八道的，然而，那些他從未說出來的話才是讓Jensen如履薄冰的原因。因為，總會有這麼發生的一天，不是嗎？沒有人可以永遠保持如此友善的態度。就算是Jared他媽的Padalecki也不例外。

因此，Jensen只能不動如山戰戰兢兢地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不斷從旁尋找蛛絲馬跡，以便做好心理準備迎接那將會以某種形式降臨的致命打擊。他曾努力的想對方保持距離，但這點真的他媽的比登天還難，基於某種原因，Jared相當明確的擅自決定兩人得從第一天開始就要當彼此的最佳拍檔。在Jared的字典裡，所謂的知交好友顯然就代表了大量的擁抱、互擊胸背、外加那荒謬到極點的可愛笑容，而這些行為模式往往只會使Jensen的心臟不由自主的加速狂跳。

撇開他的憂心忡忡，儘管他耳裡不斷響起的所有警告聲，Jensen發現自己毫無抵抗力的跌進Jared單純的幸福世界無法自拔。當Jared露出那種凡人無法擋的燦爛笑容時，你是無法不也回給他一個微笑的，而他當然也是如此，回以那種連他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沒這麼笑過的真摯笑容。當每一天緊張忙碌的工作結束以後，他的臉頰都會隱隱作痛，因為Jared會抓緊每一個時機搞笑，打破拍戲時造成的緊繃壓力，每每都讓他笑到臉都快裂成兩半的程度。幾乎每一次導演喊卡以後都是如此。不是露出幾乎快橫跨整張臉的開朗笑容亂開玩笑，就是像隻巨大的小丑般地到處活蹦亂跳惡作劇。但無論他做出什麼舉動都只會讓人有心花怒放的開懷效果。

Jensen已經很久都沒有像現在這般輕鬆自在的感覺了，每當Jared將那兩隻長臂猿般的胳臂吊在他肩膀上的時候，先前累積的緊繃感受就會逐漸融化，Jared還很喜歡猛拉扯他的身體，直到Jensen整個人完全棲息在他的腋下為止，Jensen因此往往會有一種自己好像天生就該屬於這位置的錯覺。當Jensen第一次將自己的手掌緊貼在Jared的胸口，當時好像只是因為被什麼東西絆倒，才藉由這個動作穩住自己已經疲累不堪的身體免得跌個狗吃屎，但Jared卻因此而開心不已，笑得跟什麼一樣地猛低下頭望著他笑，因此，從那次以後，他的手開始像是有自我意識般地動不動就會悄悄爬上那裡駐足不去，只視為了能再看到那樣的笑臉。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肢體接觸的人，自我意識過剩總是會使得他極其敏感的產生困擾的感受，只是，某些有關Jared說不上來的原因讓他就是需要這樣的肢體接觸，讓他的掌心能夠感應到Jared那溫暖平穩的心跳節奏。然後，也因著某些莫名的原因，似乎從來沒有人會因此而大驚小怪。

事實上，不論他們看起來有多麼親暱，都不會有人對此狀況加以質疑。這就是Jared，不是嗎？他就是這副德性，一隻體積龐大的幼犬。熱情過了頭，不管任何狀況都不懂所謂私人空間的意思。瞧可憐的Jensen得忍受這種行為，這麼有耐心有容忍力，就像一位真正的大哥。體恤照顧年輕的弟弟，好貼心好甜蜜啊，對不對？

而且，當你有一個扭蛋彈簧腿Jared Padalecki在你周圍全場到處亂飛也真的不會是一件壞事，不管是在片場或是在宣傳活動，甚至任何他們所到之處，因為如此一來就再也不會有人過度密切關注在Jensen身上。而這種情形正合他意。

相較於Jared無底洞的好胃口，Jensen的偶爾跳脫出平時十分精簡的蔬食餐飲習性跟著飽食一頓的情形，感覺幾乎就像微不足道的現象。Jared吃得跟豬一樣的多。不，應該說，他吃得就像是一隻吃了豬的熊那麼多。Jensen每次到露天餐飲桌上拿取餐點時都只容許自己在餐盒裡裝半滿的份量，Jared卻往往拿上兩份裝得滿滿的餐盒。每一塊Jensen允許自己吃下肚的糖果，Jared會把整袋零食吞掉。然後再多偷兩塊。他老是會拿一些又甜又容易發胖的某種甜點塞進嘴裡，直到將自己雙頰塞得圓鼓鼓的醜樣為止，吃完以後還會拍拍自己的肚子宣稱自己是史上最胖的胖子，然後，萬一他們兩個被加拿大冬季暴風雪困住的話，Jensen就可以把他殺來吃好渡過這場劫難。

“我可以把你剛剛說的話寫成白紙黑字嗎？“Jensen問道。 “只是以防萬一不幸被人當場活逮正在啃你的骨頭然後以食人族罪名逮捕？“

“當然可以！“Jared還真的在John Winchester日誌上一頁空白處寫下這段話：' Jensen Ackles被允許可以吃我。敬啟者，Jared Padalecki誠摯敬上。'寫完立刻將這張白紙撕下來交給Jensen，臉上佈滿真摯的神情，只除了那雙閃爍著笑意的靈詰眼眸出賣他真正的想法。 “拿去吧，證據在此。我身上所有的肉都是你的。“

Jensen用笑聲來掩蓋因震驚而嗆到的咳嗽聲──因為，天啊，這句話聽起來在許多方面都很容易會被誤解──直搖起頭來，用意志力硬是把面紅耳赤的狀況給壓了下去。

“從今以後你得當心了。等下一次你再說'咬我'的時候？我可是有以茲證明的正式文件，也許，我還會真的如此照辦喔，“他裝出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把手上那張紙炫耀似的在Jared面前猛晃。

Jared立刻像條狗一樣的發出咆哮怒吼，呲牙裂嘴地伸手做勢想把那張紙搶回來，但又主動露陷的馬上將頭往後一甩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大到甚至劇組一半以上的工作人員全被吸引得轉頭一瞧究竟，看看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情。Jensen只能目瞪口呆的盯著他。他好想一口咬在Jared的喉頭。剛剛好就咬住喉結的部位，用牙齒啃吸進自己的嘴裡。

他沒有這麼做。

相反的，他只是將那張小紙條好好的收到自己口袋隨身攜帶，無論何時何地都帶在身上，直到有一天他把紙條塞在Dean的牛仔褲裡然後忘了拿出來，被服裝間的洗衣機給絞爛為止。他很想叫Jared再重寫一張，但即使是像他這樣的人也還不至於這麼可悲。

Supernatural的拍攝進度相當荒謬至極。有時Jensen往往累到只能把靴子褲子一脫就累癱在床上，睡不到半個小時負責載他前往片場的轎車就已經又等在他家門口，等他重新爬起準備好當天清晨接下來的拍攝工作。這種情況相當嚴重的破壞了他的運動規劃。當他拍攝超人前傳時每天總有充分的時間可以去慢跑幾個小時，甚至是更長的時間。而且他們還會舉行籃球鬥牛比賽或是一起上健身房運動，每一天差不多都是這麼做。

然而現在...現在如果他夠幸運的話，一週六天的工作天裡每天能做上半小時的運動就已經算很不錯了──而且大多數時間都只是在籃球場上被那隻巨無霸Jared給痛宰一頓；就算趁休假日拼命彌補這些錯過的運動量仍嫌不夠，他可以察覺自己的肌肉已經慢慢開始鬆軟下來。每次當他站到鏡子前戳起自己的中圍時，指尖傳來的感觸都會讓他反胃。年紀越大情況就變得越糟。再幾個月他就２８歲了。在這行業裡頭，每個人都相當清楚一等過了這個年紀便會開始走下坡。

當他在溫哥華黑暗的街道上沿途慢跑時，Jared打電話到來。一開始Jensen故意不去接聽，但等到轉到震動模式的手機第三次在他的腰際振動起來時，他只好將一邊的耳塞拿掉，順手把拿在手裡的iPod關掉，然後才把手機滑蓋打開接聽電話。

“老兄，你上哪去啦？“Jared在他耳邊大笑。 “你剛剛在睡覺嗎？真是的，現在甚至還不到他媽的九點呢。“

“閉嘴，“Jensen緊咬住自己的嘴唇，強迫壓下急促的呼吸聲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無異。 “我剛在洗澡啦。“

這很愚蠢。他甚至不明白為什麼說謊。又不是說慢跑這件事是什麼很變態的行為。

“時間也太久了一點吧，Jen“，Jared的聲音裡頭帶著十分明顯的調侃笑意。 “你聽起來有點喘不過氣。希望你在你所謂的'淨身儀式'過程中沒有把熱水全部用完。“

“你很噁心耶，你知道嗎？“Jensen義憤填膺起來，只不過還是阻止不了笑意溜進話語中。這就像是alpah制約一樣，每次當他聽到Jared聲音，他就是無法阻止自己也跟著開始微笑起來。 “有何貴幹，Jared，還是你只是太想念我的聲音？“

“噢，見鬼了，Jen，已經過了多久？三個小時沒有你愉快的陪伴了耶。我因為沒有你而日益消瘦呢，老哥，“Jared說完就先忍俊不住地又大聲笑了出來，Jensen得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一點以免被震耳欲聾的笑聲搞到耳鳴。

這只是一個笑話，一個很爛的笑話，但都無關緊要。Jensen得癱靠在路旁的牆上才能在Jared柔和的嗡嗡聲響衝擊全身時支撐發顫不已的身體，聽那沒完沒了東拉西扯的某部正在電視上播出的寶萊塢電影，Jensen確定自己永遠也不會想看，根據Jared截至目前為止所描述出來的情節就能立刻判斷這點。等他終於可以掛上電話時，他背上的汗水已經完全變得濕冷刺骨，但他臉上毫無間斷的笑意卻一直持續到整個剩餘的跑步路程。

Jared除了在第一天相遇時曾短暫評論過有關他的外貌以外就不曾再提起類似的話題，除非當他看到Jensen猛打哈欠，臉上還佈滿一整個週末所累積出來的鬍渣意興闌珊的出現在片場時，但他也只會禮貌性的詢問像是＂累了嗎？＂之類的關懷之意。不過，他自己可就會非常誇大其詞的讚賞自己的外貌，他會先將自己的舌頭頂在臉頰裡然後張開嘴巴笑得像海洋一樣的寬廣。

“我如此火辣，“他會這麼強調。“我完全是你們所認識的人裡頭最性感的男人。“

每當Jensen打趣回答，“這是想當然的事。你辣到都冒煙了，老弟。的時候，他就會像是聽到世界上最幽默的笑話一般地捧腹大笑，還會故意用相當反諷的方式用力點頭，假裝自己十分同意他的看法。

Jensen對自己所說出口的每一個字相當認真，Jared則剛好完全與之相反，一點也不正經。全美青少年雜誌票選他為最性感男士的候選者之一這件事讓他覺得有趣極了。他會上網替自己投票，然後等他發現自己沒有獲勝時還用相當戲劇化的表情大聲嘆氣。 “我遠比這位叫啥Wentworth的傢伙辣多了，對不對？“

“你知道你是啊，種馬先生，“Jensen故意壞笑起來，惹得Jared一拳打在他的手臂上。

“混蛋，“但他說完以後馬上跟著大笑，Jensen因此得以將憋住的一口氣緩緩吐出。

當人們認為你是在撒謊，說實話便能變成如此輕易這點，真是有趣極了。

他們開始在工作之餘混在一起打發時間。就是好朋友聚在一塊時會一起做的事：喝喝啤酒吃吃披薩然後打打各式各樣的電動遊戲。Jared非常樂意擔任這個話癆的人，大部分時間都在談論有關他自己的事情，這點對Jensen來說恰到好處，因為他寧可遠離自己那十分可悲的過往話題，真是謝謝你喔。

你瞧，Jared的眼神有著這麼一種連最可愛的可卡狗都會自相慚愧的魔力。他只需展開這種小狗眼電波攻勢，就會讓Jensen無法抗拒的將自己所有的秘密和引以為恥的過往雲煙一五一十的給吐露出來，不管Jared問的是什麼。因此，對於Jared為什麼從來也不曾主動過問這點，Jensen實在是完全摸不著頭緒。畢竟Jared這種特異功能從沒失效過，人們往往會因此主動幫他跑腿買咖啡甚至還送糖果給他吃。

相反的，他們只會一起談論有關體育運動以及食物（Jared最喜歡的題目之一，Jensen就沒那麼感興趣），還有誰拍了最爛的恐怖電影。Jensen相當肯定是自己，不過話說回來，Jared還曾跟Paris Hilton演過對手戲呢。但Jared大手一揮，反駁起他的這種看法，順便連帶澄清任何有關自己和她上床的謠言。 “我寧可跟胸部比我大的人做愛做的事咧。“

“嗯，你的胸部的確相當令人印象深刻，“Jensen裝出一副冷面笑匠的模樣評論道，還故意盯著Jared的胸部好好仔細研究一番。 “Ｂ罩杯，對吧？“

“真滑稽耶。你真是好幽默啊，Jen“，Jared反咬回去，順手將手上的爆米花丟得他滿頭滿臉。 “此外，她搞的是Chad。現在，如果他們滾床單的畫面也被拍成綠影帶然後流露出來...那才是史上最可怕的恐怖電影！“

Jensen渾身發顫起來。 “是啊，沒有比這更噁心了。“

“老兄，你快把自己舌頭給剪了！這就是世界上最噁心的事情！“

Jensen對著Jared蠕動起舌頭，在他假裝作噁時哈哈大笑起來。

“好吧，告訴我，在經過那麼多的蠟療以後，你身上還剩下幾根毛？“Jensen刻意裝出無辜的表情問道。

“閉嘴啦！我到現在還會因為那場戲猛作惡夢咧！“

“真是個孬種，“ Jensen假裝不屑地嗤笑一聲，將身體往後靠躺在沙發上微笑地看著Jared又開始滔滔不絕地強調那些假蠟熔膠有多麼燙如此這般，“老兄，不好笑！不要再笑了！“

Jensen無法自己的只是拼命狂笑不已。

即使Jared從不會逼問Jensen有關他的家庭生活，他自己永遠也無法離開這個話題。有關他有多麼想念自己的家人，有關自己高中畢業之後不得不因為拍戲而遠離故鄉這事對他來說是多麼的困難。他的母親熱愛烹飪，他的父親是個超級足球迷。每當他提起自己的大哥Jeff時，他的臉上總會浮起一絲微笑，在說到小妹Megan時則會往往哽咽起來。

“我錯過了她的整個成長過程，你知道嗎？不久以前她還只是這麼個綁著馬尾的小東西，然後有一次聖誕節我回家度假，她居然已經穿起胸罩，而且還跟男生約會。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啊？“

他臉上佈滿真實的疑惑神情，Jensen見狀跟著心痛起來，因為他完全能理解Jared此時的感受。當你遠離家鄉以後，你整個人開始改變，變得成熟起來，但往往在某種程度上，當你回鄉探望時仍私心期望故鄉的一切人事物維持不變。只是世事難料，局勢也往往事與願違，你的床變得太小，你的房間看起來就像是屬於很久以前所認識的陌生人所擁有，然後，你很肯定在離開之前佈滿在你父母臉上充滿歲月的痕跡以及滿頭華髮還沒出現。

他很想點頭同意，說，“是啊，我也是如此。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妹妹是誰了，“的衝動如此強烈，但他還是硬把話語給吞了下去。也許他無法讓Jared跟自己的身體保持一臂之遙的距離，但如果他會因此就允許對方走進自己混亂不堪的感情世界的話，那他就真的該死的下地獄去算了。

因此，他只是揚起眉毛戲謔道，“時間？我聽說過時間大神甚至就住在德州。“

Jared聞言馬上從痛苦難受的表情轉變成一個偌大的笑臉，這使得Jensen的情緒得以鬆懈下來。他欣然接受Jared笑罵他 “白痴“，承受被他哭笑不得地一拳打在自己胳膊上的後果，很快的，他們又重回爭辯哪一方才是更好的籃球隊：小牛或是馬刺的話題。這是一個Jensen永遠也不會故意讓Jared獲勝的爭論，去他的什麼小狗眼電波魅力攻勢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