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有弟攻

第３部 

Jensen開始慢慢清醒過來，他知道自己不是獨自處在這小房間裡。令人驚訝的是身旁的人已從Jared換成一位個頭比較小的男子──一個擁有一雙洞悉人心的藍色眼眸的長棕髮男子正坐在身旁的床舖上。該男子直視著前方，Jensen往前看過去，他注意到牆上有一架平面電視。螢幕開著，但聲音已調成靜音模式，Jensen對此十分感激，因為畫面上出現的似乎是某種摔跤節目。他知道裡頭的打鬥其實早已事先套好招，但Jensen還是沒辦法觀看這種有人被毒打一頓的畫面，無論真假都一樣。並非是因感同身受或是過於矯情，這只是因為，嗯，他已經被打到再也無法從中感到任何娛樂的成分在內了。

“這節目不合你胃口？”這句以極為輕柔的語氣說出來的話還是嚇了他一跳。他從正出現一個四肢發達的傢伙假裝被一拳打在腹部上的畫面猛轉過頭去，整個人本能畏縮起來。 “沒錯...”身旁男子邊說邊花了比正常還要久的時間打量起他臉上的表情，不知怎地，Jensen就是知道這個人可以看出比大多數的人還要詳盡的細節。

“別擔心，我們就看點別的好了。有任何想看的嗎？沒有？對喔，Jared說過你不是一個對交談感興趣的人，我對這點完全沒問題。當然，Jared對此也不會有意見，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啥時該閉上狗嘴，你開口的話就會打擾他的談興。我對此沒問題則是因為本人我從來也不是個話癆的人。我叫Chris，順道一提。“

Chris從床上起身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對外大喊道，“嗨，裡頭的睡美人醒了，外面情況如何？我打算帶他解手一下。“

Jared也對他們大聲的回話道，“帶他出來吧，就用你的手擋住他眼睛什麼的就好。”

於是如此這般的，Chris走到他身後，將他的手放到他的眼前，大概只是在帶自己進入浴室之前，確保他無法透過車窗看出個究竟而已。幸運的是，洗手間裡面沒有任何窗戶，因此他得以自己一個人獨處。

他在洗手間的時候還是可以聽到Chris又大喊，“嘿，金髮小子，你為啥不去幫我們做點早餐？這男孩或許是被綁架了，但沒有道理不持續餵飽他的肚子。“

Jared立刻從巴士前方接續Chris的話，“對，然後，盡量幫他找些新鮮的食物，用一些我們在加油站添購的那些水果好了。我想他不喜歡那些罐頭食物。“

第３個聲音也加入談話之中，“閉嘴吧，你們兩個，我知道怎麼準備早餐好嗎。而且，這種尋常的綁架受害者是打從何時開始得以挑食啊？他有得吃就很不錯了。“

“從我們不是你口中所謂的一般綁匪開始。” Chris銳利的語氣裡頭蘊含沒得商量的意味，當他們重回房間以後，Jensen看到小桌子上已經擺好一碗切好的水果和一盤三明治，他猜剛剛的指示已經既清晰又明確地傳遞出去。

Chris再次在他身旁的床舖坐下，把那碗水果和其中一份三明治拿給他以後，又將電視遙控器丟到他的面前。

“挑個節目吧。”Jensen望向Chris，只是想確定他所說的是否真的屬實，看到對方點頭致意。Jensen這才斗膽拿起遙控器開始在巴士上所能提供的有限頻道裡選台。他發現自己一向喜歡的自然動物頻道以後，看了Chris一眼，想知道自己可不可以選這個節目。

“貓？真的嗎？“Jensen動手再次抓起遙控器，認為自己得趕快換個頻道，但Chris阻止他。 “不，沒關係；只不過，貓──真的假的？”

Jensen一直很喜歡貓，從他７歲那年的一個星期天第一次看到以後就愛上這種動物。週日總是好日子，首先，他們帶他上教會，他們在那裡時不會打他，然後，顯然就算是左派份子也不敢藐視神的旨意，上帝也不會在神聖無比的主教日啟動世界末日，因此他得以在戶外度過一整天。

儘管所謂的“戶外”只是一個堆滿垃圾的後院，但這仍意味了新鮮的空氣，以及一個可以窺看外頭世界的良機。他記得坐在後門的台階上自己，一個骨瘦如柴、全身新舊傷密佈的孩子，以他的年齡來說太過矮小瘦弱，他聆聽著從另一頭圍繞在自己住家隔壁那些高聳的木製欄杆的街道上其他小孩玩耍的嬉鬧聲。一陣沙沙的噪音吸引他抬頭看向隔壁屋旁那顆大樹上那幾根延伸到圍牆外的高聳樹幹。

他就是在那個時刻看見牠的。那隻貓其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隻普通的灰色貓，身型也是一般大小，但牠爬行的方式是這麼的優雅，毫無困難地閃避開那些在街道上玩耍的孩童拼命往牠身上丟的小石子。牠一跳高到足夠遠離投擲的範圍以後就安然棲息在一根樹枝上，然後，悠哉悠哉的呼呼大睡了起來，完全不受那幾個被牠拋得遠遠的，只能待在樹底下乳臭未乾還流著兩管鼻涕的小屁孩們騷動聲的影響。

他坐在階梯那裡好幾個小時，就只是靜靜觀看著，好奇的想知道牠到底要怎麼離開那棵大樹。當夜幕低垂以後，那隻貓終於醒來，牠只是簡單地察看一下四周，爬下幾根樹幹之後，直接在半空中飛躍起來。Jensen還記得當他看到那隻貓在空中旋轉時，那陣引發自己胸口一陣心悸的恐慌感受。感覺上就像是牠會以恐怖的高速墜落到地面。他想閉上眼睛，卻無力照辦，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有幸親眼看到那隻貓安然無恙地穩穩四腳落地之後昂首闊步的迅速離開現場，完全沒有受到那高高一跳的影響，就這麼毫髮無傷的揚長而去。

從那天起，Jensen一直渴望自己也能身為貓。如果他出生時就是一隻貓的話，他就能爬得再高也不會被逮，而且，無論什麼情況，他都可以站穩自己的腳步。Jensen認為自己其實也很有可能可以辦到像那樣穩穩的雙腳落地，只是沒辦法像那隻灰色貓一樣的優雅。而且，當他逃離時也沒辦法像那樣帥氣十足的以昂首闊步的方式離開，大概只能蹣跚跛行吧。但至少他可以逃得遠遠的。

於是，Jensen開始全神貫注觀賞起自己所挑選的電視節目，一邊慢嚼細嚥地吃起自己那份三明治和水果。

如果以前曾經有人見識過他吃東西的方法的話，他們很可能會把他形容為一個非常龜毛的挑剔鬼。但Jensen其實並不會這麼認為，他覺得自己只是對食物有一個極其嚴苛的吃法而已。就因為他不會只是把嘴巴塞滿食物然後囫圇吞棗一番，就代表他很龜毛，他只是喜歡悠閒的利用時間好好享受美食，尤其是如今當他終於可以擁有這麼多悠哉的時光。

“所以呢，只是好奇，你總是得花５分鐘才能吃掉一顆葡萄嗎？”Jensen看到Chris以饒富趣味的眼神定睛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他只能聳聳肩回應，無法做出更多的回答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