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有弟攻

“１７...“Jeff一邊記數一邊將手輕輕扶住Jensen舉起的啞鈴底下，隨時準備好在他支撐不住時助他一臂之力。 “１８。大功告成。“

Jensen頑強的又多舉了一下才讓Jeff幫他將舉重器放回原處，深吸一口潮濕的地下室空氣，甩甩手臂。

Jeff利用書店下方儲藏空間的部份區域放置一台舉重機和平板式跑步機，大約就在Jensen停止物理治療以後，理由是自己已經即將破４０歲大關，需要將自己的體能維持在最佳狀態。不知怎地，結果是Jensen得一直被他拖來此地訓練體能，然後還發現自己每隔一天就得進行重量訓練，剛開始的時候即使只是小小的重量也會令他難堪的面紅耳赤。但Jeff不准他放棄的反覆練習，當外頭天氣冷到無法外出到公園散步的時候就會強迫Jensen必須使用跑步機。現在已然盛夏，Jensen開始感謝起涼爽的地下室空間，即使整個地方聞起來像發餿的食物。

“準備好換另一隻手了嗎？“Jeff問。

Jensen吸了口氣以後才點點頭，痛恨起在他身體左側縈繞不去的虛弱感。經過片刻猶豫，他說道，“多加５磅，好嗎？“

“你確定？“Jeff懷疑的問道。

“老哥。我沒事。“

Jeff笑著增加了啞鈴數。 “希望你在那個晚餐約會裡真有吃東西，“他在往後退了幾步時如是評論。 “你那身骨頭需要多長點肉，小子。“

“你是想侮辱我，還是只想知道我是否真的像個正常人一樣的外出交際應酬？“Jensen緊咬牙關，盡其可能的將舉重器抬高至肩膀部位。

Jeff嘴唇抽動了起來。 “任何你想要的藉口都行。第１０下。“

Jensen在最後一次往上抬舉完成後重重地吐了一口大氣，將手上的啞鈴甩放到板凳上。 “我不太確定那算不算得上是個約會，不過呢，為了讓你有個粗略的了解，我的確，實際上，真的去吃了晚飯。在Tres Bean。“他試著不讓自己聽起來一副洋洋自得的痞樣，但完全失敗。因為他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就跟個傻瓜一樣的憨笑了起來。 “現在，你大概希望我去幫你拿乾洗衣物了。“

Jeff只是點點頭，就好像這件事情讓他等了大半輩子一樣，他猛力拍了拍Jensen的肩膀，用力大到讓他差點就從板凳上摔下去。 “是啊。他媽的差不多是時候了。“

**

“所以呢，告訴我吧，陌生人，“Allison在人行道上趕上Jared。 “那個隆重的約會進行得如何啊？“

Jared仰起臉望向天空，真心感激起這個星期六一大早就是芝加哥六月初少見的好到不可思議的好日子，陽光燦爛、萬里無雲，通常這個時節都是維持不到20秒鐘的完美天氣以後，潮濕悶熱的空氣就會開始橫掃壟罩住整座城市。他深吸一口新鮮空氣以後才又邁步向前。

“快啦，我要獨家內幕消息，“Allison堅持地也跟著加快腳步。 “那位神秘萬人迷先生不買咖啡時是何等人物也乎？“

Jared將雙手插在口袋，駝起背來繼續往前直走。 “萬人迷。神秘。“

“哦，拜託。你是在告訴我你啥都沒挖掘到嗎？“

Jared正要回答她的時候，倏然回想起Jensen在描述那場意外時臉上出現的神情，那種彷彿沒事般的語氣與他用力握緊咖啡杯到連指關節都泛白了起來的強烈對比。

“雖然我很樂意分享，不過我可沒有什麼足以掏心挖肺的內幕可以提供給妳，沒門，“Jared在Allison突然一動也不動的停在人行道上時回頭看了一下。 “除此之外，我還無法完全肯定那算不算得上是一個約會。以正式的定義來解釋的話。“

Allison正歪著頭一臉深似的研究起他臉上的表情，彷彿他是哪種生物實驗對象一樣。 “你喜歡他。“

“妳在說啥啊？當然，我喜歡他，“Jared說道。 “你見過他，不是嗎？“

“不，我是說你喜歡他。“她猛地原地轉了一圈。 “我真不敢相信！Jared Padalecki完全認真的喜歡上一個人。在我們此刻說話的同時已經深陷愛河了！“

“妳神經錯亂了妳，“Jared轉身離開，一副隨她自生自滅的跌倒與否都與他無關的神情，但他的臉在那笑容底下暖和了起來，他的雙手也不自覺地彎曲伸張開來，重溫Jensen光滑堅實的大腿肌肉在他手心下的觸覺以及那翹臀在他掌心裡的感覺。

“好吧。可能有一點點喜歡的成分在內，“當她又追了上來時他勉強承認道。 “只有一點，“他在她笑得像個瘋婆子的時候又再三強調，“但如果妳不閉上嘴巴的話，我可不想去聽妳今晚在屋頂上的最新戲劇詩詞朗誦喔。“

“哦，好像我可以阻止你去參加一樣，“她還在咯咯大笑，不過總算暫時丟下這個話題，改問起他到底花了多少錢買那台新相機，以及他是否曾使用過相同的招數來釣過除了Jensen以外的其他人。

她一直喋喋不休窮追猛打地抓住這個話題不放，直到他們抵達書店為止，只見她突然將十隻剪得短短的塗上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掐進他的手臂上，一面發出低低的噓聲，“好了，他就在那裡，表現得若無其事一點，喔我的天哪，不然我就拿皮鞭抽打你，“　這番話反而使得Jared開始狐疑的東張西望了起來。哪裡也看不到Jensen的蹤影，不過，就在此時，只見Allison走向一位外表帥氣十足的傢伙，臉上有著大概留了3天份量的短鬍渣，身上穿了好幾件層層相疊的襯衫，有點像是年輕版嬉皮樣式的Armani服飾，聽到她對著這傢伙提起上星期閱讀了Lore Segal的小說以後是如何如此這般的改變了她的人生。

（譯註：Lore Segal美國小說家：http://en.wikipedia.org/wiki/Lore_Segal　）

Jared料想到那一定就是她口中提到的書店傢伙，從那傢伙的眼睛在她一進門以後就沒須臾離開過她的臉的情況判斷，Jared開始好奇為什麼這對的發展得花這麼歹戲拖棚的時間。一等這兩人緊密結合滴水不露的談話似乎有個可供突破的良機時，Jared立刻逮住這個時間點一個跨步往前伸出手。

“嘿，只是想介紹一下自己。我不知道Jensen是否曾提過我...我是他的朋友...“語句到了最後越變越小聲，他突然尷尬起自己居然事先主動假設Jensen曾提過任何有關他的事情。 “我叫Jared，“最後，他舉起相機說道。 “我將為貴網站拍照。“

“Jeff，“　那傢伙也大方的伸手握住他。 “Jensen曾提到一點...等等。Jared。你是Jared Padalecki？那位作品正在藝術博物館展出，然後還會轉到千年公園繼續展覽的Jared？“

Jared點點頭，更加不自在了起來，如果還有這個可能性的話。

“然後我那老弟竟然斗膽邀請你來幫我們的網站拍照。“Jeff以一副被逗樂了起來的語氣強調。

 “別再說我訂不到天才了，“Jensen此刻也加入話題，一隻手放到Jeff的肩膀上。Jensen看起來比上一次Jared見到他的時候還要蒼白許多，雀斑在那白到透明的肌膚上更加明顯了起來，下顎處也略嫌緊繃，Jared對這樣的狀況產生了一種非比尋常的關注感。他剛想開口詢問原因時，Jensen卻已一臉微笑的看著他，充滿神秘意謂的笑容讓他的眼睛都發亮了起來，突然間，一切又變得在正常也不過。

“我不是一個專業的攝影師，“Jared說。

“瞧，這會有多困難？“Jensen問道。 “當時這麼說的話，你今天就不必出這趟公差了。“

“不過，最近幾天我可是做了很多練習喔，“Jared逆來順受的立刻快快強調自己的好處。

“根據我們能付得起的佣金看來，這也許是件好事。儘管如此，我們還是非常感激你的義舉，“Jeff回應道，但他眼睛看的是Jensen，眼底充滿了評估的意味，表情十分嚴肅。他放在Jensen肩膀的手似乎是想得到什麼樣的保證似地，但這項保證不知道是針對他本人還是Jensen，這點Jared就無法確定了。 “我得去確認一下Mike和Kristin設好路邊銷售攤位沒。你一個人在這裡沒問題吧？“

“沒問題，完全在掌控之中，“Jensen說。

Allie跟著Jeff一起走掉，突然間剩下Jared獨自一人面對Jensen，他正站在那裡看著Jared，臉上帶著的那抹半帶微笑的要麼漠不關心要麼就是有興趣的神情。Jared原本打算問他一些大概還不會有答案的事情，因此他選擇了一個比較妥當的問題。

 “嘿，你想不想吃棉花糖？“

Jensen的眉毛高高聳起。 “現在是早上１０點。“

“好吧，對，當然，但我剛剛經過一個賣棉花糖的攤位，裡頭的東西可是貨真價實，當場現做的喔，不是那種已經裝在袋子裡的過時垃圾產品。我一大早就會有吃那些東西的食慾。“

“你說服我了，“Jensen說著吹了一聲口哨呼喚Sadie，兩人沿著街道走進公園，Jared感受到了這幾週以來最快樂的時光。

他看了Jensen一眼，看見他臉上正露出一絲自我調侃的微笑。

“什麼？”Jared問道。

Jensen搖了搖頭。 “我只是感到相當難堪，自己似乎是這附近唯一一個沒能當場認出你的人。“

Jared無法不大笑出來。 “不需如此。連我自己都快嚇壞了。你知道一年半以前我還得在建築工地的垃圾場裡翻箱倒櫃的設法找到可以使用的材料嗎？我工作的那間畫廊的老闆幾乎是下最後通牒，要我不是角逐藝術博物館的設計競賽不然就得捲舖蓋走人，那是我唯一參加的理由。我連入圍都沒奢望過，更別提最後居然還能贏得首獎獎金。一切都還像是作夢一般，超不真實的。“

他們抵達棉花糖攤位，Jensen遞給他一份粉紅色紙盒裝的紡糖。 “從我在網路上看到的那個作品來看，你獲勝是當之無愧的事情。“

Jared開懷大笑了起來，Jensen的話讓他喜不自禁的整個人都快飛了起來，不過還是有點不自在的感覺。 “嗯...謝謝。但我無法解釋自己內心的感觸。一分鐘前我還得投靠朋友混口飯吃，下一瞬間來自世界各地的工作邀約不斷？真的很難解釋。“

Jensen的微笑似乎也跟著緊繃起來。 “是啊，事情真的可以改變得如此之快，“他低聲說道。

“是啊，“Jared同意道。 “感覺很奇妙，但卻令我幾乎都快不能呼吸。再過四個星期我就會到波士頓巡迴展覽，然後再飛往哥本哈根為皇家圖書館研究一些有關新作品的資料，最後再為作品最後的設置行程飛回美國華府。除此之外，在此期間還得為一些私人的委託趕出一些作品。這真是再瘋狂也不過了。“

“四個星期嗎？“Jensen低頭將粘在他大拇指上的一縷糖霜舔舐乾淨。

Jared只是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被突然湧現的念頭完全分心了起來，他多麼想品嚐那絲黏在Jensen嘴上棉花糖的滋味。

從他的嘴唇上舔乾淨。

 “那不會很久了，“Jensen說道，顯然全神貫注在保持手上的棉花糖不要掉到紙杯外頭。

“哼嗯嗯？“Jared先是含糊回應，最後才終於將Jensen的話聽進耳裡。 “是啊，你說得對，不會太久了。“他因為想到這個而沮喪起來。不過隨即立刻又開朗地說道。 “但是，嘿。閉幕式完了以後會舉辦一個酒會。在Drake飯店舉行一個盛大的打黑色領帶的聚會，可能會無聊得要命，但如果我們倆一起前往的話也許就會變得很有趣。你怎麼看？“

Jensen驚訝地看著Jared，一把將空紙盒扔掉，順勢拍掉手上的糖屑。 “現在我手上都黏得髒兮兮的了。“

Jared試圖掩飾起自己的失望。 “我猜這表示拒絕的意思，對嗎？“

Jensen搖了搖頭，但不肯迎視Jared的目光。 “不，絕對不是個不字，“他靜靜地說道。

話語裡頭有一些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一些Jared遺漏的狀況，但這天太過美好，他也太過快樂到不想追根究柢一番。 絕對不是個不字其實聽起來還蠻不錯的。 “那這樣如何？“　他問道。 “等你看到實際拍出來的照片效果以後再告訴我答案？“

Jensen抬起頭來露出一絲微笑。 “成交。“

“那我最好馬上動身。不過在此之前，讓我先試拍一下。你和Sadie，“Jared說完立刻拿起手上的相機。

Jensen看起來簡單就是驚慌失措，他在最後一秒鐘的時候彎下腰去撫摸Sadie，使得Jared最多只能拍到他的側臉。 “她比我更上相，“他如此解釋道，滿懷愧疚的表情。 “我最好也回去工作。哦，然後，嘿──今晚的慶功宴８點開始。“

**

Jared花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繞著書店附近打轉，表面上好像觀看Mike和Tom操作木偶說故事時間裡猛拍小孩的照片，但實際上則是暗中偷偷觀察Jensen跟客戶打交道以及打電話催促書商補書的動作。每隔一陣子Jensen就會捕捉到Jared的目光，每當這個時候Jared就會作出微微揮手向他致意的傻氣動作，然後才又裝出一臉正經、全神貫注取景的模樣，坦白說，這種情形開始變得有點尷尬了起來，但Jensen臉上露出的神情真的令人開始有點擔心。

都是一些小事，但Jared注意到Jensen臉上蒼白的神情越來越明顯，肩膀墜下的角度越來越大，當他走到收銀櫃台幫一位同時推著兩台推車的女士結帳的時候，他靠在櫃檯高腳椅上的模樣就像是如果他沒有這麼做的話就會頹然倒下的模樣。Jared見狀立刻開始朝他的方向走去。

“嘿，午休時間到了，“Allie突然從他的身後冒了出來，讓他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 “我極需吃一個Papa Gus的希臘捲餅，就像需要呼吸一樣的迫切。“

（譯註：gyros是希臘的一種捲餅，餅皮裡面裹豬、雞、羊、牛肉，以及洋蔥、蕃茄、薯條，加上特製酸羊奶製成的醬料，是希臘最普遍的速食：http://tw.myblog.yahoo.com/luis4949/article?mid=17682　）

 “喔，“他看到Jeff走向Jensen，低頭看看手錶。Jensen站起來伸展了一下身體以後朝店內走去。 “是啊，好吧。“

Allie一把搶走他手中的相機。 “你第一天身為一名專業攝影師的過程一切順利嗎？“她邊問邊瀏覽數位相機裡的照片。只見她看完以後猛搖頭。 “老兄。這些照片就好像，殘缺不堪的東西碎片。一張長凳的腳。一根樹枝。然後...Jensen的專屬寫真集。“

“又不是全部都是那樣，“Jared防禦心大作地急急反駁道，一邊把相機搶回來。 “這樹枝可是分為3個獨立鏡頭完成的，互相纏繞的朝向頂端──我可以用銅線和玻璃做到這種效果。“

Allie將手臂交叉放在胸前。 “所以等這天結束的時候，你將走到Jensen的面前，然後說，'哪，都在這了──一個人行道上的鏡頭，然後還有２０張你的照片'這樣？“

Jared低頭察看了一下相機螢幕。 “我看我最好還是去多拍點其他景物好了。“

“對啊。我深表贊同。“